若是另外几人询问,他还可以想办法糊弄,可问出这句话的人是郁岚清,他也只好认真回答。
谁让郁道友的师尊,现在是他们多宝宗的“座上宾”,就在几个时辰前,他才见过自家兄长殷勤招待郁道友的师尊。
不好好答,他怕郁道友传音师尊,喊他兄长把他抓回去!
“你们也知,南洲灵气凋零后大宗门都自南洲迁到了东、西两洲。西洲盛行佛道,南洲原本的佛宗都迁去了那边。”
金邈有些尴尬地说:“兄长不喜我接触佛宗之人,他总怕我受其引诱,改入佛门……这不,南洲仙露谷开,西洲肯定也会来人,兄长怕我再与那群佛修遇上。”
这还真是个令人意外的答案。
郁岚清回想起金邈先前在灵宝宗里,一夜豪掷数十万灵石的壮举。
心道,金钊宗主是不是有些过虑?
出了槐树林,向南眺望,已经能看到大海。
几人都有可渡海的手段,不过其中最方便多人乘坐的,还要数金邈那艘出自某一座上古遗迹的珊瑚船。
海边已经不在多宝宗的领地范围,他四下看看,见没有其他修士经过,赶紧将珊瑚船抛进海中,召唤郁岚清四人入内。
这种宝船、灵舟内部的模样大多都差不多。金邈显然也是个重享受的,珊瑚船里面摆放了两排铺了垫子的长椅,长椅之间有个摆满茶点灵果的案几,旁边另外还有张用灵木制成的圈椅。
比一般灵舟舒适,不过郁岚清还是觉得,比之师尊的宝船相差甚远。师尊的品味,显然不是别人能比得上的。
珊瑚船在水面上,看不出与寻常灵舟的差别。
潜入水下,船身便有光彩流动,看上去与海底的珊瑚差不多。
“也就是咱们急着赶路,不然我这船停在海底,可以伪装成珊瑚,寻常三四阶海中妖兽,都难以辨认出真伪。”这才是金邈这艘珊瑚船最大的优点。
“我这船速度不慢,最多八日咱们就能抵达南洲,仙露谷就在南洲东北方位,从海边过去要不了五日,绝对能来得及。”
金邈兴致勃勃,颇有一种终于失了长者管束的兴奋劲。
一路上滔滔不绝,只不过船上另外四人都没什么闲聊的心思。
郁岚清坐在单独的圈椅上,对着身前黑漆漆的石头磨剑。磨完青鸿剑,又顺手打磨了带在身边的双星剑。
徐凤仪捧着块介绍灵果的玉简,正在临时补习常识。
司徒渺则举着罗盘,一会儿抬头,一会儿看地,口中念念有词,不知在算着什么。
只有徐蛟淇脸皮薄,没好意思不理会金邈,被他拉着闲聊了大半个时辰。
“小徐道友……”
“金道友,说得多难免口渴,我先沏上一壶灵茶。”徐蛟淇逃也似地起身,自顾忙碌起来。
沏好的灵茶,先端给自家师姐一杯。
随后又在师姐的示意下,端给了刚磨好剑,坐直身子的郁岚清,“郁师姐,请喝茶!”
“多谢。”郁岚清接过灵茶,抿了一口。
徐凤仪这师弟,别的不说,沏茶的手艺倒是不错。
等回头返程若是有空,她可以向他学上一手,精进一下茶艺,等回去后沏茶给师尊喝。
这般想着,又见徐蛟淇切了一盘灵果,还细心地用签子扎好,再送到她们每个人面前。
郁岚清的视线停留在那一根根小签上,继而在心中感叹,自己还是粗心大意了些,下次为师尊准备灵果,也可按照这样来做。
果然,出门在外能学到的东西就是多些!
师尊说的,一贯颇有道理。
想到师尊,郁岚清不禁微微出神。
同一时间,正准备闭眼小寐的沈怀琢,也想到了徒弟。
他家徒弟,是个安静性子,平日同处一院,也不会闹出什么动静。
可他似乎早已习惯,一抬眼就看到徒弟或盘膝静坐,或在练剑的身影,乍一见不到人,顿觉身边格外冷清。
此时此刻,他竟蓦然生出一种,自己是孤家寡人的感觉。
哎,也不知小徒弟现下到了哪里,正在作甚?
沈怀琢一向不是干想不做的性子。
既然没睡着,他便一骨碌坐起身,将自己留下的那把双星剑取出。
闭上双目,向其中探入一缕神识。
不多时,另一把双星剑四周的情形出现在眼前。
唇红齿白的少年,正双手捧着一只水晶果盘凑近小徒弟身边,带着温顺笑容的脸庞露出一对浅浅梨涡,看着像只乖巧的小兽。
沈怀琢下意识皱了下眉。
有些挑剔地评判起少年相貌。
肤色太白,一看就气血不足,中看不中用。
身量也不够高,不够强壮,这小身板还不够他一拳头打的。
还有头发也有些毛躁,一看平日就打理得不妥当,生活习惯欠佳。
挑剔过后,注意到那少年看向自家弟子亮晶晶的眼神,沈怀琢在心里小小点了下头。
倒是个有眼光的。
他家徒弟,确实样样都好,就该受人倾慕。
当然,也仅仅就是钦慕。
这样的小家伙,可不够格站在他徒儿身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