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吃吧,”姬小颂把饭菜推到她面前,“你妹妹醒了也能吃。”
周晓梅盯着饭菜看了好一会儿,突然“扑通”一声跪了下来:“医生,你的大恩大德我记一辈子!”
“快起来!”姬小颂赶紧扶起她,“这算什么恩德?快趁热吃。”
周晓梅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,刚开始还克制着,后来实在忍不住,狼吞虎咽起来。
姬小颂注意到,她每吃几口就会看一眼妹妹,把肉都拨到一边,显然是想留给妹妹。
就在这时,小姑娘醒了,虚弱地叫了声“姐”。
周晓梅立刻放下筷子,扑到妹妹床边:“小芳!你感觉怎么样?”
“饿……”小姑娘有气无力地说。
周晓梅赶紧把留出来的肉和馒头端过去,一口一口地喂妹妹吃。
看着姐妹俩的样子,姬小颂心里一阵酸楚。
雨小了些后,周晓梅坚持要带妹妹回家。
姬小颂不放心,决定送她们一程。
“你家住哪儿?”姬小颂撑开伞问道。
“城东的筒子楼,”周晓梅低声回答,“纺织厂的职工宿舍。”
一路上,周晓梅背着妹妹,姬小颂给她们撑着伞。
到了筒子楼,眼前的景象让姬小颂惊呆了。
狭窄的楼道堆满杂物,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厕所的臭味。
周晓梅的家是一个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,两张上下铺挤了八个人:她父母、五个姐妹和一个弟弟。
“这是……”姬小颂震惊地看着拥挤的房间。
“我家。”周晓梅苦笑着把妹妹放在下铺,“我和小芳睡这张床,其他姐妹睡上铺,爹娘和弟弟睡那边。”
姬小颂注意到,所谓的“那边”是用布帘隔开的一小块空间,摆着一张稍大的床,明显比姐妹们的床舒服多了。
“晓梅!你怎么才回来?”一个中年妇女掀开布帘走出来,看到姬小颂愣了一下,“这位是?”
“妈,这是卫生所的姬医生,她救了小芳。”周晓梅小声说。
周母上下打量了姬小颂一番,突然眼睛一亮:“你就是那个怀了四胞胎的姬医生?你哥哥是不是种大棚的姬建设?”
姬小颂没想到她会这么问,点点头:“是的。”
“哎呀!快请坐!”周母突然热情起来,一把推开坐在凳子上的另一个女儿,“小娟,让开!让姬医生坐!”
姬小颂尴尬地站在原地:“不用了,我这就走。晓梅,记得按时给你妹妹吃药。”
“等等!”周母一把拉住她,“姬医生,听说你哥哥还没对象?我们家晓梅可是纺织厂的正式工,一个月工资二十八块五呢!”
“妈!”周晓梅羞得满脸通红。
姬小颂这才明白,原来周母早就从媒婆那里听说过三哥的事。
她不动声色地抽出手:“婚姻大事要慎重,我先走了。”
回到卫生所,姬小颂一直想着周家姐妹的事。
第二天,她特意去了趟纺织厂,找厂长了解了周晓梅的情况。
“晓梅啊,是个好姑娘。”厂长叹着气说,“干活麻利,从不偷懒。就是家里……唉,她爹妈把她的工资全拿走了,只给她留两块钱饭钱。她妹妹小芳才十六,也被逼着来上班,昨天是饿晕的。”
姬小颂的心揪了起来:“她父母呢?”
“她爹在搬运队,三天打鱼两天晒网。她娘整天四处侃大山,家里全靠晓梅撑着。”厂长摇摇头,“听说最近在给她找对象,要的彩礼高得吓人,把好几个小伙子都吓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