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帝三步并作两步冲进营帐,看到姬小颂正虚弱地靠在床头,脸色苍白如纸。
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被角,指节都泛着青白。
“小颂!”他单膝跪在榻前,小心翼翼地握住她冰凉的手,“是谁把你伤成这样?是不是皇帝派来的暗卫?”
姬小颂睫毛轻颤,眼中闪过一丝犹豫。
她看着司帝满是血丝的眼睛,那里面盛满了心疼与愤怒。
一个念头在她心中闪过。
或许这是个机会。
“我……我不记得了……”
她虚弱地摇头,声音细若蚊呐,“他们蒙着我的眼睛……只说要拿我威胁将军……”
司帝的拳头猛地砸在床榻上,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“果然如此!”他咬牙切齿,“我就知道皇帝会使这种下作手段!”
姬小颂轻轻拉住他的衣袖:“夫君别生气……我这不是好好的……”
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,唇角溢出一丝血迹。
“军医!”
司帝朝帐外怒吼,转身时眼中已是一片赤红。
他轻柔地拭去妻子唇边的血迹,声音却冷得像冰:“你放心养伤,这笔账,我定要皇帝百倍偿还。”
姬小颂垂下眼帘,掩饰住眼中的愧疚。
她知道自己不该欺骗这个为她倾尽所有的男人,但仙家身份一旦暴露,不仅会引来天罚,更会让司帝陷入更大的危险。
再说了,司帝也不一定会信她。
“那个山洞……”她故意转移话题,“我迷迷糊糊逃进去时,发现里面堆满了粮食……”
司帝神色稍缓:“一定是边境百姓暗中囤积的。这些年他们受够了朝廷的盘剥,私下藏粮也是常事。”
他轻轻抚过她额前的碎发,“你这次立了大功,救了全军将士的命。”
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副将在门外低声道:“将军,斥候来报,青州守军正在加固城防!”
司帝脸色一沉,正要起身,却被姬小颂拉住了手。
她眼中含着泪光:“夫君一定要小心……我和孩子……”
“等我回来。”司帝在她额头印下一吻,转身时已恢复了那个杀伐决断的将军模样,“传令全军,即刻拔营!”
待脚步声远去,姬小颂才长长舒了一口气。
她轻轻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,低声道:“宝宝,娘亲不是故意要骗爹爹的……”
司帝率军出征的那一日,边境飘起了细雪。
姬小颂裹着厚厚的斗篷,站在军营辕门外,目送着铁骑远去。
寒风卷起她的长发,露出苍白的面容。
腹中的孩子轻轻踢动,仿佛也在为父亲送行。
“夫人,外面风大,回去吧。”老军医担忧地劝道。
姬小颂摇摇头:“再等等。”
直到最后一队骑兵消失在雪幕中,她才收回目光,转身时眼中已是一片坚定。
她必须要做点什么,这样才不枉来这么一遭。
伤兵营内,浑浊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草药苦涩的气息。
数百名伤兵躺在简陋的草席上,有的低声呻吟,有的昏睡不醒,最严重的几个已经发起了高热,面色潮红,呼吸急促。
老军医陈伯正弯腰为一个腹部受伤的士兵换药,纱布揭开时,伤口已经化脓,黄绿色的脓液混着血水渗出,那士兵咬紧牙关,额头青筋暴起,却硬是一声不吭。
“伤口溃烂,怕是保不住了。”陈伯叹了口气,转头对助手道,“去拿锯子来,这条腿得截了。”
那士兵闻言,猛地抓住陈伯的手腕,眼中满是恐惧:“不不能锯!我、我还能打仗”
陈伯摇头:“不锯,命就没了。”
正当助手取来工具时,营帐的帘子被掀开,一阵冷风卷着细雪灌了进来。
姬小颂披着素色斗篷,怀里抱着一个布包,缓步走入。
“陈伯,让我看看。”她声音轻柔,却不容拒绝。
陈伯一愣,连忙阻拦:“夫人,这里污秽,您还怀着身子,不宜”
姬小颂已经蹲下身,仔细检查起士兵的伤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