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想到镇上的乡亲们期待的眼神,想到刘医生的栽培,她犹豫了。
回镇上的班车上,姬小颂一直想着这个问题。
车到半路,突然下起了大雨。
透过模糊的车窗,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镇汽车站的雨棚下。
是大哥姬建国,手里举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。
“大哥!你怎么来了?”
姬小颂跳下车,惊喜地喊道。
姬建国接过妹妹的行李,把伞往她那边倾斜:“算着你这几天该回来了,我天天都来看看。”
他的半边身子已经被雨水打湿,却浑然不觉。
回家的路上,姬小颂兴奋地讲述着培训见闻,姬建国安静地听着,偶尔问几个问题。
路过供销社时,姬小颂突然拉住大哥:“等等,我要买点东西。”
她用培训期间省下的钱买了两瓶墨水、一叠稿纸和一套高考复习资料。
“给,”她把东西塞给姬建国,“过几个月你也该考了。”
“小妹,谢谢!”
回到家,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晚饭。
娘特意杀了只鸡,炖了一锅香喷喷的蘑菇鸡汤。
姬小颂把优秀学员证书拿出来,全家人传阅着,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。
“小妹有出息了,”姬建军笑着说,“以后咱们家有人生病可不愁了。”
“呸呸呸,”娘赶紧打断,“说什么晦气话!”
姬小颂趁机提起县医院的邀请,全家人陷入了沉默。
最后是爹磕了磕烟袋,开口道:“小颂啊,这事你自己拿主意。不过咱们镇上确实缺好大夫。只是,你这和游永结婚也没多久,要是在我们县里工作,以后你们就聚少离多了。”
“我想好了,“姬小颂看着家人期待的眼神,“我一开始就没打算留在这里,以后我是要做军医的人。如果留在这里了,再往上走也和我最初的目标完全不同了。“
饭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。
煤油灯的光晕在每个人脸上跳动,映照出不同的表情。
姬铁柱的烟袋锅子发出轻微的“吧嗒”声,娘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边。
“军医?”
姬建军率先打破了沉默,“也好的,本来你就是去随军了,游永大概又会往上提一提,以后你们夫妻俩也不会分开。”
“是啊,夫妻若是分开了,以后感情就淡了。”
王秀华给姬小颂夹了一个鸡腿,她的眼中闪着泪花。
饭桌上的沉默被姬建国爽朗的笑声打破:“好!小妹有志气!军医可是光荣的职业,咱们家要出个穿军装的大夫了!”
他举起粗瓷碗,里面的白开水晃出细碎的光:“来,咱们以水代酒,祝小妹前程似锦!”
全家人纷纷举碗,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中,连最舍不得的娘也露出了笑容:“只要你们兄妹几个有出息,娘就高兴。”
姬铁柱磕了磕烟袋,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推给姬小颂:“这是爹攒的,你拿去置办些像样的衣裳。军医代表的是部队形象,不能穿得太寒酸。”
姬小颂打开一看,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五十块钱和几张布票,鼻子顿时一酸。
这怕是爹偷偷攒了好久的私房钱。
夜深人静时,姬小颂正在收拾行李,窗棂突然被轻轻叩响。
大哥站在月光下,手里攥着个牛皮纸信封:“这是我在废品站找到的旧军医手册,你带着......”
话音未落,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哨声。
两人循声望去,只见公社方向火光冲天,隐约传来“卫生所着火了”的呼喊。
姬小颂心头猛地一紧,李大夫的手术器械和珍贵药材,可都锁在卫生所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