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7章 孟家屯(1 / 2)

夜风挟着松脂味掠过鞍鞯,不知何处传来积雪压断树枝的脆响。一名士兵牵过备用战马,马鞍上捆着用熊皮裹着的迫击炮部件——拆解后每箱不超过二十斤,正适合骑兵长途奔袭。

王锦晨摸了摸腰间的信号枪,黄铜枪身还带着体温,这是去年工部火器局新制的“震北”式,射程比旧款远三成,红色磷火在暗夜中能传十里。

“出发。”他低声下令,同时从干粮袋摸出一块冻硬的高粱饼。啃下第一口时,忽然想起三年前在辽东军演,父亲看着他啃冷饼的样子说:“北地的雪,会把人啃的干粮冻成铁疙瘩,但也会把人的骨头磨成钢刀。”

队伍重新融入夜色,唯有马灯的红点像一串暗红的浆果,在林海雪原中蜿蜒。

当东方泛起蟹壳青时,前锋斥候带回急报:孟家屯据点的炊烟刚起,哥萨克正在给驯鹿套雪橇——他们不知道,二十里外用松明火把烤热饭团的明军骑兵,靴底的铁齿正深深咬进冻土,如同即将破土的钢铁之花。

北纬50度的寒夜来得格外漫长,孟家屯据点的木栅栏在月光下投出参差的影子。三十六岁的哥萨克队长伊万·莫洛佐夫正用鹿皮擦拭着手中的火绳枪,枪管上刻着模糊的东正教圣像——这是他从波兰战场带回的战利品。据点里共有三十一名哥萨克,包括两名炮手和一个负责饲养驯鹿的鞑靼奴隶,装备着二十支荷兰产滑膛枪、五支莫斯科造火绳枪,以及一门从尼布楚运来的青铜臼炮,炮口正对着黑龙江支流的浅滩。

“伊万队长,东边的了望塔有动静!”哨兵的呼喊打破了寂静。莫洛佐夫踢开脚边的兽骨,抓起挂在松木柱上的锁子甲,登上用原木堆砌的指挥台。透过单筒望远镜,他看见江面浮冰间隐约有黑影移动——不是渔船,而是数十匹战马正在蹚过齐腰深的冷水,马背上的骑手披着黑色牛皮斗篷,兜帽边缘反射着金属冷光。

“是鞑靼人!”副队长阿列克谢握紧了腰间的马刀,他脸上的刀疤在篝火映照下狰狞如活物,“足有两个百人队!”莫洛佐夫啐掉嘴角的草茎,心中暗骂雅库茨克总督的情报失误——他本以为明军至少需要半个月才能穿过沼泽密布的西林木迪河上游,却忘了这片被哥萨克称为“魔鬼针叶林”的荒原,此刻正被明军新制的“铁掌马靴”踏成通途。

“开炮!对准浅滩!”莫洛佐夫嘶吼着下达命令。青铜臼炮发出闷响,炮弹在江面炸开丈高的水柱,却让骑马的明军分散成两个箭头队形。王锦晨伏在汗血宝马上,感觉冰冷的河水溅进甲胄,他抬手扯下兜帽,露出与永昌帝相似的剑眉——父亲赠送的生日礼物此刻正载着他冲向敌阵。透过望远镜,他清晰看见木栅栏后方的哥萨克正在调整炮位,火绳枪兵已在胸墙后排成三列。

“迫击炮准备!”王锦晨抽出腰间的信号枪,红色曳光弹划破夜空。紧随其后的朱慈炤抬手示意,二连的三门八零迫击炮同时开火,高爆弹精准砸在了望塔和火药桶囤积处。第一发炮弹就掀飞了臼炮的轮子,第二发让木栅栏燃起熊熊大火,第三发直接将指挥台炸成木屑纷飞的废墟。莫洛佐夫被气浪掀翻在地,左耳鲜血直流,他惊恐地发现那些冲上岸的明军手中的步枪,竟能在两百步外连续喷射火舌——不是传统的火绳枪齐射,而是单发速射的密集弹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