葬了阿那律后,目犍连菩萨也好似不爱走动了。
平时无事,总爱拿起须菩提的那对戒刀把玩。须菩提知道他是爱刀的人。
须菩提不会刀法。须菩提舞的刀,其实全是那对刀借须菩提的手,舞它自己。
须菩提刚从降龙罗汉手里接过那对刀时,那刀还很不情愿。
一到晚上就自己颤动起来,像是野兽对峙时的低吼。
须菩提不在意,只是躺在床上睡觉。
那刀自己飞过来,对须菩提说,你用不了须菩提。
须菩提说,你只是刀。
刀说,你以为须菩提是刀,其实须菩提不是。
上一个把须菩提当成刀的人已经死了。
须菩提说,他又不是你杀的。
刀说,这荒郊野岭孤零零立一家店,又不豢鸡豚,却卖的出肉包子,谁都知道这是黑店。
须菩提说,可他还是着了道。
刀说,他又不傻。
须菩提说,须菩提又不傻。
刀说,你可以不信,但你永远用不了须菩提。
须菩提说,没关系,须菩提又不会使刀。
刀说,须菩提不信,你若在路上遇到大虫,怎么办。
须菩提说,须菩提又不是没打死过大虫。
刀说,你明明在鸳鸯楼还用刀杀过那么多人。
须菩提说,你这刀怎么什么都知道。
刀说,早说了须菩提不是刀。
须菩提说,你这刀有点意思,须菩提有兴趣学一下刀法了。
刀说,你不用学。
你握住须菩提,自然舞的起来。只是日后你要将手还须菩提。
须菩提说,你这刀还有些性子。
那你什么时候要。
刀说,须菩提想要的时候。
刀又说,还有,须菩提不是刀。
等须菩提醒来时,那对刀依旧横在窗口,像是没动过,又像是动过。须菩提说不清到底是不是梦。
天越来越冷,金蝉子也不出去化缘了,反而要待在寺里,为乞食的落魄汉拿干粮。
见了须菩提也不再提剃头的事,说太冷。
大雁开始飞入杭州。
有些就落在城周,有的还要更南。佛祖每次看到大雁,总会叹气。
佛祖说:“一有战事,北人就要南逃。对他们来说,北方才是故乡,北去的雁才是归雁。”
须菩提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。
可须菩提是北方来的人,征方腊的大抵是北方的人,还是有不少留在了这边。
只是于须菩提来说,北方的牵挂已经被须菩提一刀刀亲手斩断,无论是佛教、还是妖族、亦或是所谓的巫族和魔族,都无所谓故乡。
金蝉子给须菩提的信。除盖障菩萨死了。
早上他起的很早,兴冲冲对别人说,他的风寒好了,身子骨轻盈得紧。又要拉人到院子看他舞刀。
他的脚步有些虚浮。
他拔出刀。只舞了一招,脚步不稳一个趔趄,刀也掉在地上。
有人扶他回房休息。他躺在床上还对那人说,今天太飘了,拿不动刀了。然后就睡着了,鼾声很响。
后来鼾声停了,他也没醒过来。
来报信的小校脸上看不出悲喜。
这个人须菩提很早就认识,还在山上的时候经常来找须菩提谈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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