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奎随口应道。他素来不喜风尘之地的女子,即使是那些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,终日徘徊于客人间,又能干净得到哪去?
女子低眉颔首,应以微笑。她并未急着落座,而是放下了手中的琵琶,为在座的几位客人一一斟酒。
她素手作蝴蝶,在酒桌上翩然起舞,怎料失手将闻仲的酒杯打落在地。
此番情景,寻常女妓早就花容失色,女子却是不慌不忙。
镇定地叫人换去新盏,从容笑道:“英兰出身微寒,哪里见识过大人物的贵气,不曾想今日见了,竟一时失了方寸。”
“小事一桩,不足挂齿。”
闻仲见女子口齿伶俐,赞赏地抚须长笑。
见此事了之,唤作英兰的女子继续倒酒,直至替张奎斟满。
后者盯着杯中倒影,面容略显清癯,他自嘲笑道:“许是我贵气不足,才能安稳地喝上一杯酒。”
英兰反应机敏,迅速道:“先前那位大人温润如玉,贵气内敛,已是令英兰手忙脚乱。”
“而您风华正茂,贵气逼人,却是教英兰的手脚都不敢笨下去了。”
张奎惊讶于女子的回答,轻视的心中不觉多了几分欣赏。
闻仲趁机解围道:“陆尚书是如日中天,而我是日落西山,又何苦将陆大人与我这老朽比呢。”
这话既是对女子所说,亦是对张奎所说。
张奎深深地看了一眼闻仲,最后摆摆手,没有再计较什么。
待到女子走完一轮酒宴,便向客人们施礼道:“妾身高英兰,小名英兰,今日为各位大人献曲。”
女子款款落座,信手弄弦,伴着琵琶声唱到:“长相思,在商朝。络纬秋啼金井阑,微霜凄凄簟色寒。”
“孤灯不明思欲绝,卷帷望月空长叹……”
高英兰声若莺喉,引人入胜,一曲成则让诸位宾客赞不绝口。可当她再次弹唱时,却仍是太白的这首《长相思》。
本以为是她自信得当,不曾想第三次前调响起时,居然还是一成不变。
张奎颇为不解,打断了高英兰的奏曲,问道:“怎么来来去去,都是这首曲子呢?”
高英兰整顿衣裳,微声道:“小女子虽然熟悉曲调,奈何诗词读得少了些,令诸大人见笑了。”
众宾客不由得会心一笑,却无一人发声。毕竟论题词写作,谁敢在闻仲面前班门弄斧呢?
闻仲亦有此意,可到底还是存了些文人傲气,他斟酌少许,故意道:“我自然能题词谱曲。”
“可世人道我一字千金,真要是落笔下去,怕是连那些王孙贵族,也未必受得起呀。”
谁知高英兰才思敏捷,应对自如道:“大人有所不知。”
“咱们四序楼有一种茶,唯有千金作引,方得清香。”
“若大人真是一字千金,将词与茶叶以热汤浸泡,那必然是茶香满堂,敢问大人可愿一试?”
“哦?是什么茶?”
“此茶名为消金茶。”
消金消金,既然消金,则无千金,可若不试,又如何证明得了一字千金?
闻仲闻言大笑,旋即叹道:“可惜呀,自古女子慧必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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