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定垂下眼睫,遮住眼底的晦暗幽色。再抬眸时,已看不见那抹落寞。
裴明德忽地大笑了两声。
“阿定,没想到你也会有为情所困的一天!”
他眼神嘲讽地看着裴定。
“好,就算我这次想错了、算错了又如何,我是联邦的副指挥官,你们不能杀我。”
他有恃无恐,昂着脑袋。就算被绑着也正襟危坐、看不出一丝狼狈。
“如果他说不能杀你,那我杀。”
一直没有出声的沧溟往前走出一步。
“我早就不想做什么学院老师了,正好趁着这机会退出来。”
沧溟眉眼轻扬,“程十鸢,你觉得如何?”
程十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,而是看向裴定,问:“能杀吗?”
简简单单的三个字,将问题抛给了他。
程十鸢若是想杀直接动手就行,但裴明德一是联邦的副官,二是裴定的姑父。
杀了他是否会影响到裴定,这是她作为他的师父需要考虑的问题。
正因为他是天衡圣宗的人,不然她哪里会多余问他一句。
裴定对上她的眼神。
“你不用管我,想杀就杀。不过是一个副官,想当副官的大有人在。”
他神色冷漠。
“裴副官年事已高,身体不好退位让贤是个很好的理由。又或者身体有基础病,劳累过度猝死。”
“程十鸢你杀便杀,我有一万个理由解释他的结果。”
程十鸢挑眉,“如此甚好。”
她大概猜到了。
在裴定的飞船上动手脚的估计就是裴明德。裴定回来后一直没处理他,可能是念在亲戚关系上。
但是现在,他因为她直接和裴明德撕破脸,不装了。
这时,一直没觉得威胁的裴明德终于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安。
“阿定,我是你姑父啊,你这是说的什么话?怎么能帮着一个外人来对付我呢?”
他挣扎着站起来,走到裴定跟前,质问道。
“你父母早逝,你姑姑也走了,是我将你养着你,看着你长大的,你怎么能这么对我?”
他瞪大了眼睛,满是不可置信。
裴定眼神漠然,微微垂眸看着眼前的裴明德。
“在你要我死之前,我确实是把你当成我唯一的亲人,但现在不是了。”
他说着,看向程十鸢。
“我有了她,有了天衡圣宗的好多朋友。他们是我的亲人,你、我不要了。”
“阿定!裴定!你……你竟然和天衡圣宗有关系?”
裴明德大惊。
原以为他只是因为程十鸢所以直到天衡圣宗而已,但现在听他的话,他和天衡圣宗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。
“裴定,你不能杀我,我是小月的叔叔!是楼家人!你不能杀我!”
他厉声喊道,神色慌张惶恐。
“来人啊——人都死哪儿去了!”
沧溟掏了掏耳朵,“别喊了,破锣嗓子难听死了。你说那些大白天蒙着脸的黑衣人啊,都死光了,所以你别指望着有人会来救你。”
裴明德身体一软,倒退几步,跌坐在椅子上。
“不可能……不能杀我……我是联邦副官,我是楼家人,楼家不会不护我的。”
裴定:“你觉得楼家会为了一个死人和我作对吗?”
这些大家族最会的就是审时度势。
施家如此,楼家也如此。
楼家如今就靠着入赘裴家的裴明德,维持着一点辉煌。
一旦裴明德死了,楼心月又根本不会嫁给裴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