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章 恃骄宠纪纲暗称孤 传谍报黄俨假邀月(1)(2 / 2)

武英殿 钟月玄晖 1877 字 14天前

纪虎说了,穿个冠服已是僭越,一声“万岁”更大逆不道了?哼!得即高歌失即休,今朝有酒今朝醉。他碰了碰可人的月儿的杯,满杯饮下。

岂能让一个狐媚的小妖精抢了风头?钏儿、云儿及满座的美人们坐不住了,纷纷举着酒杯,齐刷刷跪在纪纲面前,给“万岁”敬酒。美酒如浆,美人如云,美言如歌,美酒、美人、美言,纪纲陶醉在如醉如痴的仙境里,云雾中,他已超越了皇帝,成了无所不能的玉皇大帝。

他慢慢站起,在众仙女的捧和中款款走下无极宝座,走进美人堆,接过一个个仙女们奉上的美酒,轻轻一啜,那巨大的恩赐就降给了那些期盼雨露的美人了。在高一声、低一声娇滴滴的谢恩声中,纪纲的酒越喝越多,动作越来越迟缓,酒量却越来越大,竟从开始的一啜到后来的满杯饮下。喝着喝着,酒杯已找不到嘴巴,有时竟顺着下巴往冕服里灌,弄得满身上下都是酒。

商女不知亡国恨。纪虎心里骂着妖女们,为主人揪着心,生怕大醉后的纪纲做出更出格的举动。想劝,一个烂醉的人又如何劝法!喝到最后一个,纪纲竟茫然无措,东瞧西看找敬酒的美人。

纪虎赶忙跑上去扶住,悄声道:“醉了,散席吧!”“不,没、没醉。”纪纲抓了纪虎的胳膊,似乎是抓住了桥上的扶栏,有了十足的依靠,眼前也清楚了许多,转身慢慢回到座位,又像是坐在了玉皇的宝座上。“众美人听宣,孤家今日要封赏。”他挥挥手,示意大家安静,烂醉中,自己到底是皇帝还是王爷都不清楚了。“孤要封云儿为云妃,月儿为月妃,钏儿为静妃,夏儿为夏妃、玉儿……都有封号,都有封号。”他侧头对身边的纪虎道,“都记下来,孤说不全的,你去拟旨,都要有,都要有。每人还要赏玉印一颗,要大,写上某妃之印,比那皇妃之印还好,还有……”

“万岁、万万岁!”一片嘈杂而娇媚的声音滚过花厅。纪纲听着、笑着,竟歪在座椅上睡着了。纪虎轻轻叫了两声“老爷”,见纪纲没了动静,大手一挥让众人散了,他有这个威势。接着又一个手势,十几个小太监麻利地开始收拾食案,又上来七八个人,直接连座椅一起把纪纲抬到寝室。担心他醒来还折腾,纪虎便把纪纲最宠的三个女人云儿、月儿、钏儿叫来侍奉,一切安排妥当,纪虎仍不敢离开,在纪纲的寝室外和衣而卧,以备主人醒来突然的传唤。

纪纲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的五更天了,借着窗外的月光,见三个女人和衣睡在身旁,感到蹊跷,发了一阵呆,看到不远处亲王的冠服,昨晚的一幕才渐渐呈现出来。这事要让皇上知道了,处死都是轻的,弄不好就要受那千刀万剐的凌迟酷刑。

他的头很重,昏昏沉沉,尚未走远的酒精又强迫他闭上了眼睛,这一闭非同小可,他马上看到了受极刑的齐泰、黄子澄、方孝孺,看到了建文许多朝臣的受刑。那些因剧痛而扭曲的面容,那些撕心裂肺的喊叫突然变成呐喊,形成一股声浪朝他袭来,他打了个寒战,蓦然惊出一身冷汗,酒立时醒了,睁大了眼睛,好半天才平静下来。

这件事虽然过去几年了,但还是隐隐约约辗转到了皇帝的耳朵里。永乐曾旁敲侧击地问过,纪纲多年来练就的如簧巧舌,遮掩些旧日的是非易如反掌。他说多年来,为树朝廷纲纪得罪了太多的人,那些人日日都在编排着整死他,说不定日后皇上还会得到更新奇的段子呢。

永乐本也就怀疑,纪纲的话也不无道理,事儿也就过去了。但永乐总觉得,只依靠一个锦衣卫已不足以尽知官民隐情,若在锦衣卫之外还有一个什么衙门,和锦衣卫相互监督、相互牵制,乃至监督锦衣卫,不信你锦衣卫不说实话。

陈瑛死后,纪纲嗅到了兔死狗烹、鸟尽弓藏的气味,伴君如伴虎,还是少留一些把柄吧。于是,他微微地收敛了一些,开始怀疑皇上之外的靠山——汉王是否还靠得住。

他是一个善于揣摩的人,但皇上于储君的心思让他百思不得其解,着实把他难住了。一方面,皇太子虽一直处于守势,表面上一再谦恭退让,但因有蹇义、金忠、杨士奇等人的忠心辅佐,时时都在以退为攻,见招拆招,化险为夷。两次监国,皇上虽不满,但群臣感觉,已深孚众望,根基在一天天坚固。另一方面,汉王争位之举太过愚蠢,没有让人信服的作为,在朝臣中一点威望也没有。